记忆之苦（Memoria Amarum）

(资料图)

作者：Mattwho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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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估程序准备就绪所需的时间，”罗保特·基里曼如此命令道。

“无法确定，”劣化考尔用一种让人恼火的装模作样回答道，“每一次迭代变量都会出现，解决意外错误所需的时间单位并不确定。”

“至少告诉我今天之内能不能完成，”基里曼咬牙切齿地说。

“完成进度是97.3/2/4%。我犹豫是否要使用像‘很快’这样含糊的词，但这应当足够了。”

罗保特·基里曼沮丧地咬紧牙关，决定等待。他身穿命运之铠的壮丽姿态令人叹为观止，这件铠甲饰以金丝和蓝宝石镶嵌。奇怪的装置在金属装甲下脉动，提供着无人能猜到的功能，一只巨大的青铜鹰在他的肩后展翅。这是一套华丽的战衣，他所携带的武器使他更显勇武，单单只是看到他就常会让凡人跪倒在地，为他的威严而敬畏地哭泣。他们称他为复仇之子，东方之鹰和万军之王，他们称他为复活者、常胜者和最后的忠诚之子。他被赋予了全帝国总司令和摄政王的职位，赋予了他难以想象的权力，但他对这些头衔都不感兴趣。对他来说，它们是脖子上的枷锁，这些枷锁让他不得不在他心爱的奥特拉玛最需要他的时候远离它。然而银河正在燃烧，唯有他才能改变他种族的命运，唯有他才可避免最终的灭亡。他知道这些是真的，否认这一点并无必要；让他恼怒的是，他之所以拥有这些崇高的头衔并非出于功绩，仅仅只是因为他是这些头衔唯一可用的候选人。

恼怒的基里曼环顾了下劣化考尔的内部。它深埋在马库拉格之耀中，即使是最老道的造船者也绝不会揣测出它的存在。这是一个球形的房间，被网状格栅地板一分为二，下面满是透出红光的神秘机器。二十个机仆脑袋列在圆环上。这里只有两扇门，一扇通往基里曼的私人住处，另一扇通往为此献身的星语者的住所，后者在他的余生中除了这些墙外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这是他见过的最奇怪的人工制品之一，出于许多迫不得已的原委，他一直将此物严格保密。

劣化考尔表面上是一种通讯设备，它让基里曼在彼此相距许多光年的情况下也依然可以向奇怪的大学者贝利撒留·考尔寻求建议，至少在理论上是这样。考尔声称已经以他自己的声音为他的作品加载了数百万种可能的回答，回答了他预测会出现的每一个问题，并且他还通过星语者不断更新它。然而基里曼暗地里怀疑事情远不止于此。考尔对异形玩意儿的兴趣有据可查，他对规条的蔑视更是如此。基里曼不会放任他造出一个真正的憎恶智能，这也是这个密室被如此地彻底隔离和严格保密的另一个原因。

他那黑暗的思考被一声钟声和“程序准备就绪”的提醒声打断了。

“立即开始，”基里曼不耐烦地命令道。

屋顶上的全息投影仪闪烁着光芒，一个人影出现了。他闪烁着黄色光芒，几近透明，但细节和清晰度惊人，其精确度是任何标准的帝国技术都无法比拟的。出现的人物和基里曼一样高，甚至更高，有着美丽的容貌和飘逸的金色长发。他穿的盔甲既华丽又坚固，是件金红色的杰作，装饰着红宝石猫眼和流血的斜十字。他是一个神奇而光荣的景象，但与他背上那对宽阔的翅膀相比微不足道，这完美的附属物既优雅又强大。他是基里曼的兄弟，以完美的细节重现的大天使本人。

“圣吉列斯，”基里曼敬畏地低声说道。

“罗保特，”这个摹本答道，完美地模仿了他逝去已久的兄弟。

基里曼把头转向一边问道，“劣化考尔，你确定这是准确的再现吗？”

他周围的机器发出嗡嗡声，机仆们齐声回答：“我已经收集了关于第九原体的所有已知数据：视频日志、演讲、个人日记和战争记录。我也将你自己的装甲日志和你转录的回忆囊括在内。个性算法应当是与对象原始思维匹配的，准确率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九。你说话，这个全息化身会像圣吉列斯本人一样回答。你可以和你的兄弟任意交谈。”

罗保特并未全盘信服。他对着全息影像问道：“你可知道当前时事？”

“我已经加载了所有当前和过去的相关数据，你知道什么，我就知道什么。”全息化身平淡回应。

罗保特眯起了眼睛，追问道：“Garhean盾卫世界的情况如何？”

“被Nut'Busta兽人吞噬，”化身面无表情地回答。

“对此的战略建议是？”

“局势无法挽救，撤离可用的军事资产，撤除Yhorm星云的防御阵地。平民撤离行动不能成立。”

基里曼心中充满了失望。他咆哮道：“这是一个骗局！这东西看起来像圣吉列斯，听起来像他，但根本不是他。它没有他的优雅和智慧，没有他坚定不移的意志。他永远不会如此冷酷地说扔下数十亿公民去死！”

“我向你保证，这个再现是精确的。”劣化考尔回答道。

“你掌握了他的声音和他的心智（mind），却没有掌握他的真心（heart），你对情感一无所知！”

突然，那化身低笑了一声，哼了一声，“奥特拉玛那理智的主宰竟然为没有感情而哀叹，谁能想到这个时代会出现这样的奇迹？”

“圣吉列斯？” 基里曼难以置信地倒抽一口冷气。

那化身垂下眼睛，叹了口气，“不，我不是他，不是你所想要的那个他。你聪明的机器无法将你兄弟起死回生。但是，如果你让自己相信，哪怕只有一分钟，我可以成为你需要我成为的样子。”

“我有问题需要回答，”基里曼说。

“你拥有所有你可能需要的答案，”圣吉列斯的形象说，“你寻求的是观点。”

基里曼吸了口气。他如此诉说：“银河系在燃烧，叛徒的时代就将到来，最后的夜晚笼罩着人类。我肩负着避免灾难的责任，但我不知道是否还有什么可以拯救的。起初我认为这很简单，恢复帝国的正常秩序是可能的，但随着岁月的流逝，我看到人类已经堕落到何种程度，我明白我最初的乐观是多么天真。帝国这具腐烂的尸体完全被恐惧、无知和迷信所笼罩，人类甚至不再记得什么是进步。即使我夺回了这块阵地，我也不知道腐烂是否可以被切除，人类是否还能理性思考。我可以赢得每一场战斗，但是我们的物种可能已经无可挽救了。”

“你是在怀疑你是否是这项任务的合适人选？” 圣吉列斯试探着。

“本应是你，”基里曼悲伤地承认，他声音中的痛楚可以让一尊雕像落泪，“我应该面对荷鲁斯而死，你应该在之后领导帝国。我应该更加努力地追赶你，我应该在你死之前突破到泰拉。如果你活着，这个黑暗时代就永远不会到来。”

圣吉列斯叹了口气，“你太相信我了。你看到了你想看到的，你只记得我最好的一面。我并不完美，我和我们的兄弟一样有缺陷，甚至更糟。”

“我知道你就是这么想的，”基里曼反驳道，“正是这份风度让你成为我们所有人中最优秀的。当你去面对荷鲁斯时，你毫无恐惧或怀疑地接受了你的死亡，无私地、毫不犹豫地献出了你的生命。我无数次面临过危险，但从来未逢必死之局，我总有机会活下来。我不知道是你心中怎样的力量让你做到这点，是怎样的信念让你坚持到了最后。”

圣吉列斯的眼神变得充满痛苦。“你现在所说的都是异想天开。我有过怀疑，我有过软弱的时候，我希望我能转身逃避我的命运。即使对于原体来说，也没有那么容易抛下对死亡的恐惧。 “

“那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记得我们的父亲创造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别那样叫他！” 基里曼愤怒地嘶声说，“他不是我们的父亲。他是我们的创造者，我们的设计者，但他从来没有像父亲那样关心我们。”

“最终这没有什么区别。我们都知道他有目的地创造了我们，这些目的在我们出生之前就已经为我们每个人设计好。我们渴望更多的爱，这是我们的错，而不是他的错。他从未向我们承诺过比我们所得的更多的温情。我们的角色是为我们量身订做的，我们热切地接受了。多恩是他的禁卫军，科兹是黑夜的恐怖，荷鲁斯是征服的将军，察合台是先驱，莱曼是他的刽子手，狮子是灭绝者。”

“那么我呢？” 基里曼追问。

“你是他的保险，一切都陷入崩溃毁灭时他的应急计划。如果大厦已倾，你仍然会在那里，坚定不移地秉承信念。你被造就为最后的手段，对抗恐怖的最后堡垒。你被给予了我们父亲的心，因为阻止文明崩溃并在之后重建的任务落在了你身上。”

“你仍然会比我领导得更好，”基里曼争辩道。

圣吉列斯低声说道：“不，我做不到。我永远做不到必须要做的那些事情：摧毁军团，将权力交给凡人。把帝国的控制权交给人，而不是原体和星际战士。我们的兄弟们都无法接受你所知道的事实，那就是我们所知道的帝国已经消失，必须有一个新的帝国取而代之。我做不到，如果我还活着，我会成为一个远离尘世的王，就像我们的父亲一样。然而，在我生命的最后时刻，我知道人类将掌握在安全的手中——也就是你的手中。我知道，假如其他所有人都倒下和灭亡，你会拾起文明的火炬，并继续前进。你会拯救这个银河。”

“若是如此就好了，”基里曼叹息道，“但我看不到前路。”

圣吉列斯抬起眼睛，“因为你让自己沉溺于过去，而不是可能发生的事情。回顾过去、与死去的兄弟交谈、哀悼失去的一切。这不是我记忆中的罗保特·基里曼，你总是着眼于明天而不是昨天。你可以取得任何成就，只要你开始对未来再度抱持梦想。不要再怀疑你是不是合适的人，去做你生来要做的事，你一直在做的事：建设未来。”

“你……你觉得我能做到吗？”基里曼低声说，微弱的希望在他的胸中升起。

圣吉列斯的笑容犹如黎明的第一缕曙光，他说道：“你刚才问是什么信念支撑了我度过最后的时刻？那个信念就是……我相信你，罗保特。”

基里曼向后退去，化身静止不动了。他盯着暂停的记录看了很长时间，在脑海中翻阅他听到的内容。自从他的复兴希望在他的胸中燃烧以来，他第一次产生了对未来的真正希望和对死去已久的兄弟的智慧的感激。他咬紧了牙，他的目标已经焕然一新。他随即命令道：“劣化考尔，删除这个程序和所有相关数据。”然后他转身离开，大步走进新的黎明，他不再回望过去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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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感想：感谢大天使在这个grimdark的时代特地下凡三分钟给兄弟做心理按摩！

顺带这位作者的主要创作是写他的几个原创战团的故事（超级长，第一次看到时简直惊呆，人形打字机吗），但他的原创战团里U团子团和基里曼的互动段落，以及几个U团和基里曼相关的短篇都很精彩（这篇很noblebright，但有的相当之grimdark，看得我想求他放摄政一条生路），我会陆续翻译，但是因为想要干长篇里摘译片段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不太确定自己能不能去要授权（。